蔡维德：“智能合约”已有新定义，如何解读？（下）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人大重阳 Author 蔡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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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5月24日，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清华长江讲座教授，北航数字社会与区块链实验室主任蔡维德，在人大重阳主办的“新型货币战争的科技、市场、监管”系列直播活动第六讲中，分享了他对“互链网改革”的最新思考。该期内容将分为上下两篇发布，这是下篇。以下为直播视频及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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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要点
➢传统流程在过程中，人可以做一些灵活的改变，可是现在智能合约是自动执行，自动执行时出现的错误由谁负责就变成了一个很复杂的问题。ISDA表示数据来源需要是非常正确的，预言机+智能合约才是一个完整的应用。
➢传统来讲，计算机在法学上只是做分析，包括大数据、逻辑学、认知学。在哈佛大学、清华大学等高校中，有很多教授做的工作是逻辑学，他们都是用逻辑学来分析，还有IBM Watson律师，这些都是传统上用在法律分析，但智能合约却在法律执行，这是一个巨大的差别。
06.2018年美国CFTC报告有重大影响：交易和监管才是智能合约的主要功能
2018年美国大宗商品交易委员会CFTC出了一份《智能合约入门》，这份报告改写了智能合约历史。CFTC的报告表示智能合约有两大功能，一是交易，二是监管；而这2大功能是同时间一起进行的。
这代表智能合约执行时，一些智能合约完成交易，一些智能合约监管这些正在进行的交易。这代表监管是“嵌入式”监管。这是一个全新的智能合约改革！
比特币、以太坊、超级账本的智能合约都没有这些概念。可是美联储、英国央行等出的报告也表示要有交易完备性，要能够监管，这和CFTC的报告一致。
1.监管单位应该拥抱智能合约
CFTC表示监管单位应该拥抱智能合约。当时智能合约提出要逃避监管，但CFTC表示强盗、小偷、警察和公安都可以用智能合约，这是非常重要的180度大转弯，而且是嵌入式、自动报告式的活动。
2.智能合约需要标准化、产业化
另外CFTC表示智能合约要服务化，智能合约是随时随地要执行，要服务化和标准化，不可以随意开发交易代码。
任何合规交易所例如上交所、深交所都有交易规则，这些交易规则都有标准化定义，而且监管也有标准所以智能合约要执行交易，必须有标准化的交易和标准化监管。如果我在不同交易所做区块链交易，做同样类型的金融交易，他们的交易流程和监管方法应该是一致的。这是CFTC的重要概念，要有标准化交易和标准化监管才能够产业化。很多人集中做标准化的智能合约，这是智能合约产业化的一个重要路径。
3.标准化的智能合约推进区块链产业
智能合约可以有法律效力，也可以只是链上代码。CFTC给智能合约提出非常重要的问题，CFTC认为标准化的行为助力市场效力、市场完整性、KYC、完成交易、记帐、自动监管报告。
另外一面，智能合约可以有作弊、不合法行为、操作风险、网络风险、欺诈控制市场、预言机错误信息的风险。这些风险可能是开发时没有注意到造成的错误，但是也有可能这有风险的智能合约是黑客提供的。所以，做智能合约时要全面标准化，尽量减少金融风险。
4.智能合约不能只是自动化现在流程
CFTC还讲到，如果金融交易现在变成自动化执行，这会蕴含着非常大的风险。有可能在未知的情形下，智能合约突然就启动执行了，也有法律效力，资产在合法的情况下转移了，买到不想买的资产，或者卖了一些不想卖的资产，或者出现其他的状况。现在的自动交易决策是人工处理，机器只是做执行工作，把这些东西变成智能合约来做时，风险自然就会变得很大。CFTC讲到，如果这件事情要自动执行，那么现在的流程和基础设施需要更改，这意味着智能合约的改革计划。事实上CTFC在2018年就已经提出来了智能合约的改革计划。
07.ISDA开启金融智能合约标准化的工作
智能合约的改革影响到国际掉期与衍生品交易协会(International Swaps and Derivatives Association， ISDA)，这个协会专门制定标准包括智能合约标准。ISDA的标准化智能合约是“没有代码”的智能合约标准，这代表着，很多智能合约的工作与代码没有关系。智能合约首先要解决的是自动化法律流程问题，而自动化法律流程和传统（人工）金融流程不一样。传统流程在过程中，人可以做一些灵活的改变，可是现在智能合约是自动执行，自动执行时出现的错误由谁负责就变成了一个很复杂的问题。ISDA表示数据来源需要是非常正确的，预言机+智能合约才是一个完整的应用。
1.智能合约需要事件处理模型
当有了预言机就出现事件模型。股票市场中，哪个公司发生重大事件，或者出错，或者子公司上市，这就需要一种事件处理（event processing）模型，而事件模型是传统区块链系统没有考虑的。
事件模型是一个新型智能合约的里程碑，也就需要一种新型的基础设施。
2.金融智能合约的制定需要考虑法律和金融交易流程
违约包括未能付款和交付，违反和拒绝协议，信用审核违约，虚假陈述，指定交易中违约事件，还有破产，每项分别有一些相关描述，根据这些描述来设立一些智能合约标准，它是一个纯法律上的流程。
种类 | 适用情况 |
未能付款或交付 | 当事方未根据协议按期付款或交货 |
违反或拒绝协议 | 任何一方未能遵守协议中的任何协议或义务 |
信用审核违约 | 一方依据合同所承担的义务得到外部信贷支持或担保，若支持单位或是担保机构出现情况，而不能再支持这一方，该方可以终止合同 |
虚假陈述 | 合同中税收协议除外的某些违反协议的行为 |
指定交易中违约事件 | 双方之间进行的交易可形成一个特定交易清单，该清单包括各种金融衍生品和证券融资交易。各方可以通过修改指定交易清单来扩大或缩小违约事件的种类。 |
交叉违约 | 与借贷有关协议中的违约行为 |
破产 | 可以根据与特定当事方有关的任何破产法或破产法下的类似程序或事件来触发 |
在上面这个描述中可以用各种语言，包括自然语言或形式化的语言。整个智能合约以这种方式在进行研究和分析，其中ISDA制定标准。
ISDA在智能合约上的工作是重大突破，代表很大部分智能合约的工作和代码没有关系，而和法律和金融流程有关，而因为智能合约出现，金融流程改变，不能使用传统金融流程。
3.事件处理模型会是智能合约重大发展路径
根据ISDA我们提出来了预言机事件处理模型，各式各样的违约事件、终止事件等，这些都可以经过一个事物的调整，把它变成复杂的事件模型。
现在有各种各样的预言机可以收集各种数据，预言机可以在金融公司、法院、股票市场、天气预报、海关、物流等。这些地方收集出来的信息都会经过网络到一个事件处理服务器，事件处理器把它分门别类，把这些信息送到需要关注的智能合约和区块链上，这就变成一个复杂的网络系统。这种网络系统应该在互链网上做，这是一种网络化的金融交易，这与传统的比特币、以太坊和超级账本都非常不一样。
08.法学大改革
法律的自动执行将颠覆法学研究、法律制度和法律实践，这可能需要超过二三十年的时间，这会带来重大影响，可是动作会非常慢，因为法律上的事情非常复杂。
2018年英国法律协会提出智能合约与区块链应该属于英国法律。2019年英国法律协会出的一份报告表示，扎博的智能合约是符合英国法律的，但是扎博智能合约用的例子不符合英国法律。很明显英国法律协会没有读李嘉图合约，它里面根本没有讨论到李嘉图合约的种种问题和解决方案。非常有趣，英国法律协会也都知道扎博当时并没有区块链，英国法律协会用了一个没有区块链的概念，一开始又把它和区块链放到一起。英国法律协会认为这是以后的英国法律。
2019年之后，英国又花时间来研究签名法，因为智能合约需要有签名。
2020年英国又提出一个新概念，英国表示先要定出英国标准的智能合约，英国在这上面是最积极的。智能合约与法律的结合英国是世界第一，智能合约与金融的结合德国排在第一。
传统来讲，计算机在法学上只是做分析，包括大数据、逻辑学、认知学。在哈佛大学、清华大学等高校中，有很多教授做的工作是逻辑学，他们都是用逻辑学来分析，还有IBM Watson律师，这些都是传统上用在法律分析，但智能合约却在法律执行，这是一个巨大的差别。当我们考虑法律执行的时候，一个全新的局面就出现了。
1.比格犬没有高科技，还能执法
下图是比格犬智能合约模型，我常常进出美国飞机场时发现，比格犬没有上过学，它不懂中文，也不懂英文，不认字，但它却能够执法。没有上过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的比格犬都可以执法，那么有人工智能、大数据和智能合约的系统一定也能够执法，这是给智能合约的一个鼓励。
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有可计算的合同（Computable contracts），它可以有模型化。图中右上方是一个合同的生命周期，当有合同周期，有法律模板，又在软件工程领域里这是领域工程(Domain Engineering)，当有这个领域工程时，智能合约的发展就会大大加速。
09.智能合约架构开始解耦
2020年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现象。智能合约本来在以太坊，它的智能合约是在核心账本里，是在一起的。可是英国央行表示智能合约可以在核心账本的外面，这样可以并行处理。如果并行处理，可以有更快的速度。这涉及到非常重要的一个概念，核心账本可以做交易，智能合约可以做清结算，英国央行提出的概念就是预备把交易和清结算分开，这一点可能和传统数字货币的想法已经不一样了。我一直在讲，区块链、智能合约和预言机的做法、设计与传统区块链、传统智能合约、传统预言机的做法都不一样。
英国央行也表示，智能合约应该放在与客户交互的地方，和客户交互的时候就能够验证客户，先经过智能合约再到核心账本。英国央行表示现在有三个智能合约模型，但不知道该选择哪个做智能合约，我认为应该都放在一起，就变成智能合约又在核心账本里，又和核心账本并行，另外又在外面。这样的话，就把智能合约系统和账本系统拆分了，拆分时，智能合约系统又自己拆分，就变成了一种动态组成，这样的一种系统就跟传统的系统大不相同，我称其为一种新型的标准化系统。
这样的系统事实上对智能合约以及区块链产业是大有助力的，因为假设证监会、银监会等监管单位想要做监管，他们可以自己创立智能合约库，然后把智能合约库推出去，每个交易系统都要执行这个智能合约库。这样的话，无论是张三的区块链系统，李四的交易所，王五的股票交易所，或者是赵七的金融衍生品交易，全部是规范性的监管和规范性的交易，他们的智能合约就是标准化开发，标准化提供，这就变成一个非常好的产业，大家的竞争是在别的地方竞争，不是在标准化的地方竞争。
这原来市英国央行所提出的思路，但后来我们发展成为LSO模型，完全可以先行、并行、后行、标准化嵌入式监管等。雅阁项目里有各样的预言机、各样的智能合约等，它有非常多的标准化的事情，这可以有各方人的参与。
到这阶段，智能合约不论在架构（动态复杂架构），开发方法（标准化，模版化开发），以及基础思想（有法律效力，新型金融流程）和传统智能合约大不相同。
1.新型智能合约和预言机
预言机现在越来越复杂，这事实上是2021年4月国外才推出的新概念。预言机本身也可以有区块链，本身也可以有智能合约，本身它有一些验证的算法，有隐私计算，而且它可以有多方验证。因为一旦上了智能合约和区块链，本身就有法律效应，所以做起来要非常小心和注意。现在的预言机也可以有多样的LSO架构，事实上预言机本身也可以多方合约交互，多个账本交互，动态注册完成，这等于是一种新型的互联网形式。预言机、智能合约还有链都是在网络上面的，而不是在云上面，所以一种新型的网络软件工程或者网络系统出现了，一种新型的状态正在出现中。
新型的智能合约是链上链下，这是一种混合的智能合约，这种混合智能合约也需要有多方验证，而且要有预言机多方验证。核心是指这个合约能够安全地结合链上和链下，它是由链上链下组成的一种事情，链上是智能合约，链下是一种代码。这种新型的智能合约正在出现。
10.皋陶模型
我们将李嘉图合约，CFTC，ISDA，斯坦福大学CodeX，比格犬模型的重要概念融合在皋陶模型中。皋陶是中国上古四圣之一 （尧、舜、禹、皋陶），是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是被后世尊为“中国司法始祖”。智能合约对世界法学的影响会越来越大，现在只是起步。由于合同可以自动执行，这对法学的改变会不断的推出。
而智能合约也会出现两条路线，一条继续走“链上代码”仍然不考虑法律效力，但是另外一条路线是走法律路线，而第二条路以后的会有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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